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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人事派令来得令人措手不及,项隼无预警收到那张盖著红色大印的A4公文纸时,当场愣住。
怎么会突然把他调去美国?项隼觉得这实在太荒谬了!
“驻美国警察联络官秘书?”姚乾坤凑过来看到派令,也是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讷讷地问:“项sir,你英文好吗?”
项隼也侧转过头,回视了他一眼。
这不是重点啊,主要是,他既不是外事警察出身,也不隶属于国际刑警科,更没有国外学历,这个缺再怎样都轮不到他头上,更何况,派一个重案组高级侦查员去给驻外联络官打杂,这样对吗?
“不对!”他伶俐的脑袋一转,想也知道是上头不想他惹麻烦,所以打算将他发配边疆。于是,他脚步一转,马上往局长室去。
平时局长日理万机、行程满档,若未事先报告预约,要见上局长一面其实挺不容易,但这回却是长驱直入没人阻拦,连局秘都笑脸盈盈将他领了进去,一走进局长室,就见佟世文好整以暇坐在沙发主座上,仿佛早就算准他会来,正等著。
佟世文露出温和的微笑,朝侧首沙发一指,嘴上道:“项隼,坐。”
“谢谢局长。”项隼做足礼节,在沙发上直挺挺坐好后,他捏着人事派令,迫不及待开口:“报告局长,我不—”
佟世文举起手刀表示暂不接受,嘴上解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先别急着拒绝,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若还是不愿意,再来跟我说。”
“只是为什么是派我?我并没有相关背景与资历。”这不仅止于刑侦局体系内的调动,而是驻外职缺,理应经过警署,并非局长一人可以决定,因此即便要巧立名目将他送走,也得给一个理由以堵住悠悠之口。
“最近我们和FBI有不少刑事案件的合作,目前的侯联络官并没有刑事背景,在案件处理上颇为吃力,所以我打算派个秘书给他,想来想去,就你最适合。”
现任驻美国警察联络官侯士祁是个名副其实的“官二代”,是副署长的长子,从警之后一路平步青云,没什么实际的办案经历,却总是能卡到最好的位子,无怪乎驻外之后,必须再加派助手。
这的确是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然而项隼自忖除了刑事资历之外,他没一点卡得上边,且他的个性也不想屈就在一个比他能力还不足的长官之下。
项隼仍是不愿轻易就范,他静定地瞅著佟世文,两个男人眼神交锋,像是打着无声的角力战。
局长会决定荐派他去美国,项隼推测有两个原因:于公,他不希望他继续追查唐扬和谢语洁的案子;于私,他希望他离开染染。
可这正是他最无法妥协的两件事。
最终,还是佟世文先开口:“先别急着拒绝,回去考虑一下吧,就当是帮局长一个忙。毕竟是副署长公子,我必得派我手下的强将多关照。”
“谢谢局长,我会考虑。”他起身,表面服软,毕恭毕敬行礼后离去。
他想,三天后,他依然会拒绝的。
*
从下定决心那天开始,佟汐染反而像一夜长大似,不哭不闹,格外理智。为了制造完美的理由,佟世文安排她走访了一趟徐初雪的家。
“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起初,她十分抗拒。
“染染,徐初雪失踪后,项隼不只一次去了那个地方,妳若要让项隼恨妳入骨而再不回头,就得往他痛处踩死。”爸爸给的讯息重重拧痛了她的心。
往他痛处踩死,不也就是往自己痛处踩死吗?
不过,此时的佟汐染需要的,正是如此决绝的手段,才能坚定自己的心,于是她走进了那个,项隼曾经叫做“阿饬”的世界。
她翻出很多徐初雪的旧物,许多都是和项隼的点点滴滴,她才知道,这女人对项隼用情至深,自己是连她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最后,她拿走了一张旧照片,是徐初雪依偎在高大的项隼怀里,笑得灿烂如花的模样,项隼从她身后环住她,两人看上去感情很好。
那时候的项隼,和现在很不一样,蓄满胡渣的他,眼神带着邪气,有种颓废感,却散发著致命的吸引力,如果她遇上那时候的他,一定也会如飞蛾扑火般的爱上吧。
她将照片翻转过来,背后有一行字深深震撼着她,笔迹娟秀,应该是出自徐初雪。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就因为抱持着这样的信念,徐初雪可以为他生、为他死,甚至只为了能抢走她在他心里的万分之一,而宁可以命相搏。
说不上是恨还是羡慕,至少,她佟汐染一辈子都办不到。
可是为了救他,她也可以放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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