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君臨將離婚協議書交給佟汐染後,她重新回到了『他們的家』,也才過了一個多禮拜,她卻覺得有如一世紀之久,坐在沙發上等著項隼回來的時間裡,她閉上眼睛,回想了她和項隼從相遇、相戀到相恨的點點滴滴,想著待會兒第一句話該說什麼呢?
還沒想到,玄關已經傳來門鎖開啟的聲音。
她忙隨意抹去不知不覺落了滿面的淚,調整成一個,讓自己看上去應該還算自然的姿勢。
「染染?」項隼沒料到會在家裡的客廳見到她,小心翼翼移步,怕是幻覺,一碰就散。
「是我。」她扯了扯嘴角,不確定自己是做了什麼表情,只知道,項隼眼神裡透出一股鬱氣,彷彿要越過揪擰的眉心爬竄到她身上。
即便練習了很多遍,在真正相見時,她仍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也許現在,是比哭還難看的樣子。
「為什麼這樣笑著看我?」
啊,原來是在笑嗎?
「大概是,知道自己要解脫了吧。」
「什麼意思?」
「項隼,不要再彼此折磨了,簽吧。」她閉起眼睛,指著茶几上新擬的離婚協議書,豁出去道。
好半晌沒聽見聲音,她睜開眼,猛地被嚇到,項隼由上而下將她圈在沙發裡,俯視著,「我說過,我不簽。」
「項隼,無論她存不存在,我們中間,永遠都隔了一個徐初雪!」她將那張照片重重壓上了項隼的胸膛,然後鬆手,任憑它滑落在地,正巧見到徐初雪那張揚的笑,彷彿在挑釁她。
「妳怎麼會有這個東西!」項隼大驚,彎身撿了起來,那口氣像質問又像自問。
「我拿的,我去徐初雪家拿的!」佟汐染開始唸出設計好的台詞,「我跟著你,所以我知道你去了她家,後來我找了鎖匠,我騙他說那是我家,他真的替我開了門,然後我就發現好多好多你瞞著我的事。」她嘲諷地笑了一聲,又道:「項隼,既然你對她舊情難忘,那麼想她、那麼捨不得她,你還纏著我做什麼?去找她啊!」
「佟汐染!妳知不知道妳在說什麼?」為了染染,他傷徐初雪至深,他對她的內疚竟全被染染解讀成舊情難忘?
「我知道。接下來的一字一句,都是我的肺腑之言。項隼,你聽著,我就要告訴你實話了。」她深吸了一口氣,用盡全身所有的努力,才能逼著自己看著他的眼睛繼續說下去,「因為你背著我和徐初雪藕斷絲連,所以我也在外頭亂搞了,我和程君臨、俞劍鋒、還有很多很多你不知道的男人都有一腿!」
項隼雙手握拳,渾身發抖,她想,她應該是成功了。
「簽吧,你能走多遠、是多遠,我們此生此世,永不相見,就當從沒認識過。」她閉上眼,昂高下巴,一臉冷漠決絕。
淚水從她緊閉的雙目裡緩緩淌下,好半晌,她聽到了筆尖滑過紙張的刷刷聲,就像劃在她心口上,然後她睜眼,拿起那三張簽好名的離婚協議書,再不說話,擦身而過之時,項隼仍從身後拉過她的手,試圖挽留些什麼似地緊握了下,是她對這個世間最後的留戀。
然而,她最終仍是看也不看一眼,甩開了。
滴在拳眼上的溫熱灼燙了她的心,不知是她的淚,還是他的。
反正,一切都要結束了。
原來,最大的壞人,是自己的爸爸。
是她,一廂情願地追逐項隼,硬將他拖入她的人生裡,才會有今天這樣的悲劇,如果當初不要認識就好了。
三天後,正如佟世文所料,項隼答應外派美國。
我們此生此世永不相見,就當從沒認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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