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忘記愛》第二十六章 死生契闊(2)

《時光忘記愛》第二十六章 死生契闊(2)

T市郊區臨海的貨櫃碼頭一如往昔，白日繁忙入夜後就一片靜寂，一艘沒點燈的漁船悄悄停靠在港邊，微弱月光掩映下，暗影中來回有人煙走動。

由於T市漁港不多，作業漁船間彼此熟識，若從漁港搭漁船出海很容易被發現，最保險的偷渡方法是貨櫃走私，但貨櫃環境差風險高，對常威而言，那是低等人萬不得已才會採用的方式，經過研究，他選擇了半夜搭乘漁船從貨櫃港出海。

常威掌握到警方打算進「常堡」攻堅的時間後，決定不早也不晚，就挑那天，來個調虎離山之計，經過一番安排，他最後只帶了親信常七和兩名保鑣，抵達平門港約定好的地方時，見漁船已等著，便留下保鑣在岸上把風，就他和常七上了船。

常七陪著常威走下船艙，警戒性十足地上上下下轉了一圈，發現不大對勁，他走上樓梯回到甲板上，抓著正在船舷處收纜繩的外勞問：「你家船老大呢？」

外勞似是聽不懂中文，搖搖頭，一臉茫然。

常七又進了船艙，走到常威身邊，恭謹說道：「常先生，有些古怪。」

「怎？」常威正坐在軟塌上閉眼假寐，淡定問。

「沒見到船老大，開船的是個不認識的年輕人。」

常威這才睜眼，起身走進駕駛室，見一個個子很高的年輕人站在舵前，戴了頂黑色棒球帽，正在發動引擎，上前詢問：「小伙子，船老大呢？」

「我老爸昨天整漁具的時候不小心受了傷，今天開不了船。」

「你行不行啊？我看價碼要再打七折。」常七在一旁聽了直皺眉，節骨眼上居然發生這樣的事，讓他很不滿。

冬天海象不大好，他可是費了點心打聽過，才找上這主船家，可不能中途出岔子。

「行。」沒想到年輕人也很乾脆。

「好了好了，有人開船就得了，快走。」常威揮揮手，突感煩躁，出了船艙，朝身後的常七攤掌，「雪茄。」常七忙點了根雪茄交到他手上，自己也走到船尾抽煙。

月明星稀，海面上一片漆黑，回首岸邊只剩遠處塔上的探照燈，不知是否因為大海遼闊的關係，總覺得今天的天空特別高遠，周邊格外靜寂，常威靠著船舷吸吐著雪茄，漁船慢慢發動，黑黝黝的外勞收起纜繩後，一溜煙便不見了。

過了約莫五分鐘，港邊突然傳來槍聲，打破黑夜中詭譎的靜謐。

常威猛地回頭，卻見留在碼頭上的兄弟竟被幾團人影壓在地上，下意識將雪茄往海裡丟，拔出腰間的槍握在手裡，大吼：「常七！」

常七已經健步如飛地跑了過來，「常先生！快進船艙！」

兩人躍下窄小的樓梯沒兩步，常威就止住，常七在後頭還疑惑著，「船好像停了。」

「常七，後退。」就聽得常威命令，常七只得步步後退上走，出了船艙，就著月光，才發現常威頭上抵了一把槍，是那個開船的小伙子。

「你是誰？」常威問。

「警察。」小伙子出示證件，他不是別人，正是俞孟波。

＊

三十分鐘前。

抵達平門港後，港邊一片靜寂黝暗，為避免車燈打草驚蛇，兩車摸黑前行，穿梭在貨櫃間，一時還有點找不著道，項隼依著蕭凱莉給的資訊，繞了幾圈才找到漁船停靠的位子，將車停在一大落貨櫃後。

此時，項隼的手機發出震動，來電者是白秦朗，他一接起，對方的聲音依然不疾不徐，說：「項組長，我剛剛接到消息，常威沒在『常堡』，你們別進去。」

「我知道。」

「你怎麼會知道？」原本平靜如波的聲音聽上去有絲詫異。

「猜的。」

小鐵和阿金在一旁聽到，兩人驚恐對望一眼，忍不住倒抽一口冷空氣。

不是吧，這代表組長指揮他們來這裡之前，其實沒有確切的情報，一切都是他的猜測，只不過接下來得到的資訊，證實組長的神機妙算，兩人不得不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今晚要從平門港偷渡出海，搭『新興5號』漁船。」

「好的，謝謝你。」原本還沒辦法百分百確定常威會上那艘可疑漁船，現在看來，的確與他的推斷並無二致。

於是項隼聯繫後車的特勤分隊長：「在車上待命，我先上去部署。」

項隼套上大衣，將防彈背心包在裡頭，拿下顯眼的防彈頭盔交給一旁的小鐵，叮嚀：「我先上船去埋伏，停止使用警用無線電頻道，就用剛剛我讓你們下載的秘密通訊系統聯繫，全部給我長心眼，聽我的指令行事，隨時都可能槍戰。」

「組、組長你小心⋯⋯」小鐵臉色蒼白應道，一旁的阿金則是緊張到拚命深呼吸。

「組長，我和你一起過去。我在想，如果常威還沒到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先控制船家？」一路安靜的俞孟波突然開口。

「你控制了船家，誰開船？常威會起疑心。」

「我會開，我可以假扮船家，到時候才好控制，而且攻堅時也必須有人把船開靠岸，特勤隊才能上船。」

由於這場行動事發突然，預先來不及部署，更不可能沙盤推演預擬可能的狀況，必須靠經驗和膽識臨場反應，項隼身為指揮官，每一個決策都攸關自己和弟兄的生死，他完全不敢掉以輕心，沉吟了陣，才點頭答應。

「好，孟波跟我上船，小鐵、阿金，你們先防守岸上，等我命令。」

指示完，項隼就讓其他人留在原地，親自帶著俞孟波往碼頭走去，摸黑來到漁船邊，兩人藏在吊掛貨櫃的大型機具後方評估地形地物，確定常威的人還沒到，便大膽潛上船。

「警察！」項隼和俞孟波一上船便出示證件，控制漁船，「船上幾個人？全部出來！」

「大人，我是船東啦，這是開船的，還有那個外勞，就我們三個。」一個年紀約莫五十歲的黝黑大叔從船艙裡走出來，看到警察上門，臉色隱隱發白。

也沒時間搜船，項隼和俞孟波拿出手銬將三人反銬住雙手趕下船艙，隨手打開一扇門，把人推了進去。

「組長，等等，必須留下一個人收纜繩。」俞孟波側頭提醒。

「你過來。」項隼拉過從頭到尾一臉茫然的外勞，解開他的手銬。

「得罪了。」俞孟波又找了繩子和封箱膠布，把船東和船駕駛五花大綁並且封住嘴，這才將兩人反鎖在小房間裡。

「你這樣，真讓人分不清是警察還是綁匪。」項隼打趣他。

「就是一線之隔而已。」俞孟波聳聳肩，一臉酷地走進駕駛室，藏好槍，隨手抓了披在椅上的衣褲換上，再弄亂頭髮，因為身材高大，衣褲都短了一截，還真有那麼點船家的感覺。 項隼見時間差不多，將外勞帶上甲板，對著他比手畫腳讓他做原本的工作，佈局完後，便找了個掩蔽物躲起，就等著常威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