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和局長吃飯,一開始大家都不敢高聲說話,氣氛挺拘謹,好在重案組組長深諳官場之道,也懂得拿捏進退,時不時就給局長敬酒,說上兩句好話,才不至於太尷尬。
「局長,我敬您,感謝佟小姐豐富了我們兩個月的精神生活,這陣子真要以為佟小姐是我們的小學妹了。」組長這話是奉承,但也真心,佟汐染除了嬌氣些,跟大家的相處倒也融洽,耳濡目染下,眉宇間偶爾也有了點女警獨有的英氣。
「代表我學得不錯嗎?」佟汐染聞言,興奮搭腔。
「就妳這野丫頭,學什麼沒有,和人廝混瞎鬧妳最會,還好我派了項隼看管妳,不然妳都要爬上天了。」佟局長嘴上數落,眼裡卻全是寵溺。
只是聽在眾人耳裡總還是覺得怪,若在今日佟小姐告白項隼之前,這番話肯定是一種稱讚,然而局長不可能不知早上之事,那麼如此說法倒有些意有所指了。
「局長慧眼,把佟小姐交給項隼指導,別說項隼是我們局裡數一數二的優秀警官,若放眼全國,恐怕也找不到幾個能和他相比的。」組長趕緊又加碼說好話,再敬局長一杯。
「的確是。」佟局長飲了一口酒,對著項隼說:「這陣子染染都麻煩你照顧了,希望沒給你帶來太多麻煩。」
佟局長雙目矍鑠,直瞅進他眼裡,彷彿要將人看穿似,面上表情雖是笑著,可眼睛裡明擺著卻不那麼一回事。
項隼年紀輕輕能這般功績無數,專業戰術自然不在話下,但絕對不只兩把刷子,他尤其厲害的是,能聽出長官心裡沒說的那些話。
他怎會不明白,局長這是在點他。
他和程君臨一左一右伴著佟汐染坐,席間局長總有意無意提起程君臨和佟汐染小時候的淵源,或許不見得要把他們送作堆,但肯定想以此讓他知難而退,無論佟汐染未來會和誰走一起,總歸不能是他這個經常得出生入死、遊走黑白兩道的傢伙。
於此,項隼也只能雙手捧杯齊眉敬酒,禮貌回應,「謝謝局長。」
就佟汐染看不清,還胡鬧著:「我說呢,爸爸一輩子沒做過幾件我滿意的事,但從你找項隼陪我試鏡開始,我便給你高度肯定。」
「妳這丫頭⋯⋯」佟局長沒輒,搖搖頭。
「給爸爸一個讚。」佟汐染得了便宜還賣乖,樂呵呵地豎起大拇指。
眾人瞬間哄堂大笑,她這般口沒遮攔,倒讓平日總是鐵血硬漢形象的佟局長多了幾分人味。
「吃妳的飯,多跟君臨聊天,小時候不是整天跟在他後面跑,感情好得很。」局長拿她沒辦法,刻意這麼說好提醒她,與其插科打諢扯自家老爸的後腿,不如好好和身邊久違不見的小哥哥敘敘舊。
佟汐染和程君臨是舊識,她也沒什麼好跟爸爸唱反調,兩人還算相談甚歡,但這可苦了項隼,畢竟早上才剛被驚喜慶生感動到釐清了自己的情意,晚上立刻就被現實爆擊,眼睜睜看著心上人和別的男人說說笑笑,這一頓飯吃下來,他可說是悶到極點。
唐揚是明眼人,他看著自家兄弟靜靜吃飯不說話,知道他心裡一定不好受,於是三不五時就拉著他和大家一起笑鬧拚酒,也因此,項隼比平時多喝了些,酒過三巡手機就成了裝飾品,錯過好多訊息,包括來自徐初雪的。
『你飯局結束了嗎?九點我直接過去酒樓外等你。』
早先徐初雪原想與他約吃晚餐,替他慶生,但因為有這場飯局,項隼要她等他電話,結束後聯繫,她再出門接他。
不過項隼沒算到這頓飯會喝多,現在他別說沒打電話,根本連和徐初雪相約這事都忘了。
在這場餐會裡能清醒全身而退的人都是中途離席,飯局結束時還在場的全都酩酊大醉,唐揚和項隼彼此攙著,唐揚要比他醉,他還先送他上了車。
酒樓外的排班計程車一台一台開走,沒多久,項隼也被人塞進其中一車裡,他酒勁向來起得慢,這會才開始襲上,他瞇起雙眼,勉強看清,扶著他跟著擠進車座裡的人,居然是佟汐染。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局長都走多久了,妳怎麼還在這裡?出去。」項隼跟司機交代了自家住址後,便將她往車外推。
「爸爸還有別的飯局,八點就離開了。」佟汐染不依,關上車門讓司機把車開了。
「他放心妳一個人和一群喝醉的男人混在一起?」這不合理。
「他讓程君臨送我。」
「那姓程的呢?」項隼沒力氣再跟她爭,撫著暈眩的額頭仰靠在椅背上。
「他送我回家就走了。」
「那妳怎麼還在這裡?」
「我回家又出來的啊,我放心不下你嘛!你經常喝這麼多嗎?」佟汐染趴上他的身子,舉起手替他揉腦袋。
「刑警就是成天煙酒的,一點都不浪漫,所以妳還是離我遠點。」他板起臉警告,想裝嚴肅卻因為太醉了沒板成,還讓佟汐染笑話了。
「你這樣沒殺傷力欸。」她的雙掌從項隼紅通通的兩頰往裡壓,將他一張俊臉夾成三明治。
「別鬧,妳家在哪?我讓司機先送妳回去。」項隼抓下她的手,卻發現自己捨不得鬆開,就這麼一直牽著。
「不必,司機先生,直接送我們到他那個地址。」佟汐染在心裡偷笑,搶在項隼之前開口。
今天爸爸應酬多不會回家的,媽媽又不在國內,所以她徹夜未歸也不會被發現,這大好機會可不能放過!
「染染,我是認真的,我快醉倒了,可能回到家就不省人事,到時候三更半夜的,我不放心妳一人打車回去。」項隼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頭暈得很。
「那你收留我一晚不就得了。」佟汐染漂亮的臉蛋往他面前一湊,睜著亮晶晶的眼眸子由下而上凝看著他。
「染染,忘了我說過的嗎?男人喝醉酒,都會變禽獸⋯⋯」酒精催化讓人自制力潰散,他幾乎要把持不住,捧著她的後腦勺往上一抬,在極近的距離下,逼自己不能再進一步,殘存的理智給她做了最後警告。
「所以你現在是禽獸了嗎?」她還不知死活地挑釁。
「快了⋯⋯」那微張的淡粉唇瓣像是一顆嬌豔欲滴的櫻桃,充滿了邀約的暗示,項隼脆弱的理智線終於崩斷,忍不住低頭採擷。
這正是佟汐染朝思暮想的一刻,不知在夢裡幻想了多少遍,但真的發生時,她卻羞得不住發抖。
「別動⋯⋯」項隼說話時,唇瓣依然沒有離開過她的,氣息隨著雙唇的碰觸撓得人絲絲癢癢,讓她忍不住輕吁了一口氣,項隼的舌便趁隙而入,與她的交纏起來。
吸吮親吻之際,他唇齒間的酒氣竄入她嘴裡,衝擊著她的腦神經,彷彿,也跟著一起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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