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忘記愛》第十七章 回憶汪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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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青宴那日，俞劍鋒邀佟汐染一起續攤玩去，她這陣子心情悶，工作結束之後，總是不想回到孤零零的家，老尋思著能去哪待多晚就待多晚，因此便一口答應俞劍鋒的邀約。

在夜店裡，她認識了謝語潔，兩人都因為男人而傷神，便聊上了天，喝了不少酒，待俞劍鋒送她回到家時，已經半夜兩點鐘，她踉蹌著腳步入了家門，客廳卻反常地開了燈，正疑惑著，就聽項隼的聲音冷冷傳來：「每天都玩這麼晚才回來嗎？」

「我工作。」佟汐染推了推自己有幾分暈眩的腦袋，不想開戰，簡單三字就想略過。

「我問過陳姐，今天殺青宴八點半就結束了，妳又趁她不注意溜走，然後搞到現在才回來，妳到底在幹什麼？」項隼一臉沉鬱，說話時，緊咬著牙槽，像是極力忍著什麼。

「喔，我不知道一個幾個月不回家的人，有什麼資格對我的晚歸說三道四。」佟汐染撐著牆回頭，帶了幾分醉意地譏諷。

「妳到底要勾搭幾個男人才肯罷休？」項隼再難自抑，他猛地從沙發起身往她大步走去，每踩一個步伐，腳下都像會升起一團烈燄般火騰騰的。

「你在說什麼？」

「先是和俞劍鋒傳緋聞，又和程君臨去吃飯摟摟抱抱，那今天呢？又是和誰出去喝？」項隼亮出手裡一直緊揣著的相片，在她眼前晃蕩，看得她原本醉醺的腦袋又更加暈眩。

佟汐染不明白項隼是怎麼知道那日她下戲後和程君臨去吃飯，更不明白為何會有那樣一張她哭倒在程君臨懷裡的相片落到項隼從手上，當他質問她時，她百口莫辯。

她不敢置信地瞅著他，努力想要辨識眼前這個人，究竟是不是那個曾經把她捧在手心疼愛的項隼。那個項隼捨不得她傷心難過、更捨不得她的眼淚，可眼前這個，卻三番兩次傷害她，她這陣子流的淚多到都要哭瞎自己。

「你多久沒回家了，好意思說我？」佟汐染拔尖聲音回應。

誰知道這幾個月他都哪鬼混去了，也許跟外面的女人住在一起也不一定。

「是不是只要能給安慰的，妳都來者不拒？」項隼沒有解釋自己的行為，只是繼續控訴她。

為了追查莫懸的案子，項隼到莫懸生前經常去的川菜館調閱監視器，經理連同一段近期錄製的影片雜在裡頭交給他，也許是混在一起誤拿了，無意間點開，赫見是染染和程君臨單獨見面吃飯的畫面，末了兩人摟抱在一起，程君臨還刻意轉頭往鏡頭一瞥，那若有似無的挑釁微笑，看得他整個人都要炸了。

「妳能解釋嗎？」項隼妒恨地捏緊拳頭，手中那張清晰不已的監視畫面截圖相片，直接在他的拳心裡成了一團廢紙。

而聽到項隼如此控訴，佟汐染不敢置信地瞠著眼，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為什麼要把她說得像是個人盡可夫的妓女一樣？難道她在他眼裡，就這麼不知檢點？

那些話像尖刀一樣，字字戳心，佟汐染像被踩著尾巴的小獸，當下只能用反擊表達自己的無助，酒意襲上腦袋，眩昏了她僅存的一點理智，她朝他大吼：「對！演藝圈裡多的是想睡我的導演、男明星，只要有人願意關心我、愛我，我就會爬上他的床！你沒聽過，戲子本就輕賤，在古代，我就是那種下三濫！」

「佟汐染！」項隼一個箭步衝上前，將她狠狠壓在牆上，左手撐在她耳邊，右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光想像這紅潤嬌豔的唇瓣不知被多少外頭的男人親過，他就妒恨不已，何況現在這張嘴已經成了她的武器，總能輕易擊潰他的真心。

「放開我！」佟汐染掙扎著，因下巴被他攫住，話說得含糊不清，可她還是用盡力氣大叫。

彷彿要懲罰這天地間的不容，他猛地低首，用力吻住佟汐染，捏著下巴的雙指微一使力，她的上下顎便被迫分開，他的舌得以長驅直入，張狂地與她糾纏、吸吮著，任憑她怎麼掙扎，他都不放。

醺然的酒氣從她嘴裡衝上了他的鼻腔，讓他更覺憤怒，開始動手脫她的衣服。

「妳要當下三濫，也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下三濫！」

項隼帶著滿腔的憤怒與妒恨狠狠地要了她，佟汐染儘管全身心神都憎恨著他，卻仍抵不住身體的本能，與他激烈廝纏，披散著髮，嘴裡喃喃說著她今晚唯一願意說的三個字，「我恨你⋯⋯」

佟汐染，我愛妳。

項隼不語，只在心裡回應，接著起身走入浴室盥洗。

兩個人始終誰也不肯先低頭解釋，身體激烈地結合了，心卻是越走越遠。

從那天起，漸趨陌路。

＊

拖拖蹭蹭，莫懸命案偵結後又過了大半年，項隼和佟汐染的關係卻是越見惡化，日子越過越難，他只能花更多力氣在案子上，可案情的複雜度讓他進退維谷，兩頭都落空的失落感，使他陷入了鬱悶之境，像在大林子裡迷了路，走不到終點，也回不了原點。

某日晚上項隼和佟汐染又是沒由來地一陣大吵，隔日上班，他一下午都泡在吸煙區，啥也不幹，就只是煙一根一根抽，唐揚看不下去，來了好幾趟，最後乾脆陪著他一起抽。

「不如你就收手，把老婆顧好比較要緊吧。」唐揚上身前伏，雙肘靠在大腿上，右手拈著煙，側過頭透過氤氳的白霧看向項隼，只見他眉頭深鎖，仰靠在休閒椅背，眼神遠飄，思緒彷彿在回溯著什麼。

「唐揚，我已經查到最後一塊拼圖了，如果是你，會收手嗎？」他低沉的聲音隨著煙圈，悠悠脫口，卻彷似包裹著黑墨般濃重不已。

「兄弟，若是我，我不會收手，可是我沒有老婆啊，我老婆也不是局長的女兒。你不一樣，你要是查到了佟世文——」說到這裡，唐揚霎然住口，小心翼翼左右探看，確定沒有人之後，才湊到項隼耳邊悄聲續道：「你要是真查到了局長的犯罪證據，他可是你岳父，你要大義滅親嗎？你願意為正義付出你一整個人生嗎？」

唐揚的話，讓項隼這段時日的糾結終於恍然。

他就是一逕地想查明真相，先拿到犯罪證據再說，後續該怎麼處理複雜的問題，他沒多想，可現在什麼都還沒查到，就已經弄得烏煙瘴氣，唐揚說的也不無道理，冷靜思考，他願意為正義付出多少？

良久，項隼將未抽完的半支煙在煙灰缸裡弄熄，下定決心，還是收手吧。

「好，就先這樣。」他嘆口氣，投降。

「我覺得小學妹表面看上去是徹底的人生勝利組，但其實挺可憐的。」唐揚也吐出最後一口煙圈，扔下煙屁股。

「嗯，有這樣的父親的確可憐。」想到五億嘴裡形容出來的佟世文，他真心心疼老婆。

「不，我的意思是，有你這樣的老公，挺可憐的。」唐揚見他想通，又開始不正經開玩笑，果然立刻就挨了一拳。

「去你的，等你娶老婆，有你好受。」項隼瞪他，眼角卻是帶著笑。

「幹活去。」唐揚拍拍他的肩，走了兩步，又回頭說：「過了這關，就把煙戒了吧，小學妹跟我提了好幾次，讓我勸勸你，說希望你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明白。」他心裡滑過一絲暖流，對於染染的要求，他從來不忍心拒絕，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