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忘記愛》第二章 歲月瞬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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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

他刮去下巴上蓄了三年的鬍渣渣，洗淨臉，露出清俊的五官，仔細梳理了一下剛修剪好的髮型，鏡子裡的人便顯得丰神俊朗，很久沒有以這般乾淨整齊的樣子示人，連自己都覺得有些生份。

他是項隼，23歲那年自警察大學刑事系畢業，分發T市刑偵局反黑組，隨即被選派進入犯罪組織臥底，三年後組織徹底瓦解，26歲這年，恢復警職身份。

他朝著鏡中的自己一笑，心裡十分舒坦。

總算可以光明正大走在陽光下，乾乾淨淨地過日子，用力一個深呼吸，連空氣都感覺特別清新。

打領帶時，手還有點拙，調整了幾次才勉強有個漂亮的形狀，太久沒有穿制服，他都快忘了自己是個警察，套上量身定制的大禮服外套，階級章很新，亮晃晃的，因為破格，他直接往上跳了一階，多了一顆星星。

三年見不得光的臥底生活，現在換得破格升官，別人都欣羨不已，他卻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值，那種經常要面臨生死交關，水裡來火裡去的生活，也沒幾個人承受得了。

看時間差不多，項隼將大盤帽夾在左腋下出了備勤室，迎面就見組長李新朝他走來。

「阿飭！不是，現在要改口叫你阿隼了，呵呵。」李組長上前拍拍他的後肩，調侃：「穿起制服還人模人樣啊。」

「活得好嗎？」項隼問候他。

他進入犯罪組織臥底時，化名阿飭，李新是他和警界唯一的聯繫，他當時多怕組長哪天會像無間道裡的黃警司一樣被弄死、臥底檔案被刪除，這樣他將永遠恢復不了警察身份，因此總是這麼問候他。

「幹，好得很。」李新啐了聲，出拳往他厚實的胸膛一擊，笑道。

「也是，禍害遺千年，我白擔心了。」

項隼似笑非笑，那表情讓李新跳腳，手一伸，就要往他臉上抓去，嘴上嚷著：「你這張嘴真的是，待我有朝一日撕爛它！」

項隼俐落閃身偏頭，躲過他的突擊，反扣住他的手腕，往旁一帶，破了李新的重心，再一招「黃鶯別翅」擒拿手，就將敬愛的李組長給制住了，他傾身在他腦袋後輕聲說：「不必有朝一日，晚些柔道場見，我讓你三招。」

項隼很快鬆了手，李新忙直起身，拍拍被弄皺的襯衫，雙手輕扣在腰帶上，端出長官的架子，昂高下巴說：「少耍嘴皮，等一下授階，精神點。」

「知道了，你怎麼還是一樣囉唆啊，我現在不是阿飭了，不歸你管。」李新是偵查大隊反黑組的組長，而項隼歸建之後分派到了重案組擔任高級偵查員，不在同個單位。

其實這樣也好，因為兩人的關係現在已經有點像是朋友，若李新是他的直屬上司，相處起來反倒不自在。

話說回來，這天的局務會議，局長讓人事室特地幫他辦了一場授階及表揚典禮，所以穿上了平時幾乎穿不到的警察制服出席，結束後，局長另外召見他，說是想單獨聊一聊。

只不過，他還沒踏進局長室，在外間就聽到裡頭傳來年輕女孩任性的說話聲，於是他便在局長秘書室前止步。

「你這裡等一下，陪學姊聊個天吧，局長千金在裡頭撒鬧呢。」局秘從桌案前抬起頭，朝他笑了笑，指著沙發示意他落座。

「謝謝秘書，不過，我站這裡等一下就好。」

話才剛說完，裡頭就傳來東西被擲到地上砸破的聲音，伴隨著女孩的哭泣細吼，頓時有些嘈嚷，「我不要回美國！我就要去試鏡！」

接著局秘桌上電話響了幾聲，她接起得了指示，掛上話筒就讓項隼回辦公室等候。

「我進去把佟小姐勸走，局長得空時，我再通知你過來。」

「大概要多久？不見也行。」他其實沒有很想跟局長單獨談話。

「這說不準的，佟小姐有點⋯⋯嗯，盧小小。」秘書刻意壓低聲音說。

大白天真不能說人，就在秘書小評局長千金時，她就從局長室裡衝了出來，臉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局長急急忙忙追在後頭，又氣又無奈，嘴裡大喊：「那誰，攔著她！」

嬌小的身影剛從項隼身邊掠過，他耳朵裡接收到局長的命令，直覺執行，低語：「失禮了。」長手一伸便將佟小姐給捋住，一個使勁拉了回來，因為走得急，她沒能煞住，作用力使她整個撞入項隼懷裡，還是他眼明手快扶住，才沒讓穿著高跟靴子的她拐了腳。

「放手！」佟小姐的勁勢倒強，幾次掙扎卻甩脫不開項隼，她狠狠抬頭瞪去，卻碰上一對墨黑的雙眸，帶著股邪佞的戾氣直瞅著她，和他身上的警服完全不搭，瞬時，她也傻住，不過項隼很快斂下眼，將那懾人心魂的眼神收束在濃密的長睫之下。

「染染，妳這孩子怎麼⋯⋯」局長見寶貝女兒給下屬成功攔截，總算鬆口氣。

「局長好！」項隼挺身站直，朝局長行了個抖擻的舉手禮，因為怕佟小姐趁隙跑了，左手還牢牢扣著她的手腕。